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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第5章 商谈

作者:;nbsp;风过水无痕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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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重生后的第一个夜晚,魏黎春噩梦缠身。

    仿佛一闭上眼,宫破那日的种种情景便会浮现眼前,一会是漫天火海中的皇上冲自己云淡风轻的笑,一会是太子浑身中箭七窍流血,一会是没了脑袋的兰泽依依呀呀的吊嗓子,这般入睡了被惊醒,惊醒了强迫自己入睡,反复折腾几次,天色便已大亮。

    紫菀带着人进来伺候梳洗,又传了早膳,魏黎春一夜未曾歇息好,又兼郁结于心,强挨着用了半碗粥,便又重新躺回榻上假寐。

    不多时,朱槿端着汤药进来,紫菀忙将魏黎春扶坐起来,取了一只靠垫塞到她腰后,转头对朱槿道:“已是吃了三服药,也不见有所好转,娘娘脸色连昨个都不如了,姑姑看是不是另外个请个太医来瞧瞧?”

    朱槿将端盘递给紫菀,上前来端详了下魏黎春的脸色,见她眼下乌青,脸上没一点精神气,心中不由一紧,嘴里却说道:“娘娘的身/子一直都是由袁太医调理的,袁太医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,向来谨小慎微,不求有功但求无过,于病痛有利却极损根基的药材是断然不肯用的,是以见效起来总是慢一些。”

    “姑姑说的是,倒是奴婢心急了。”紫菀点点头,端着碗坐到床沿,服侍魏黎春用了药,将碗放到托盘,方要起身送去小厨房,便听到身后“哇”的一声。

    “娘娘吐了,快拿痰盂来。”朱槿急急的吩咐道。

    外厢候着的四个宫女立刻冲进来,拎痰盂的拎痰盂,取巾帕的取巾帕,一片忙乱中,李福贵在外厢高声道:“启禀娘娘,武陵侯夫人求见。”

    朱槿道:“娘娘把药都吐光了,得赶紧补服一回,还要请袁太医来再诊下脉,只怕一时半会腾不出空来见大太太,不如我去回了她,请她过几日再进宫?”

    满嘴药草味,魏黎春由紫菀服侍着漱了口,又吃了几颗蜜饯,方才缓过来,对朱槿道:“请她进来罢。”

    朱槿为难道:“娘娘,您的身/子……”

    自个身/子向来康健,甚少病痛缠身,这次之所以抱恙,是先前受了惊吓,之后又忧思过重而引起的心病,心病还须心药医,便是太医医术再厉害,也是奈何不得,只能靠自己想通。

    自己十四岁选秀入宫,被指给还是皇子的永宁帝岳临柟做侧妃,从旁观先皇的嫔妃们争宠,到自己与皇上的嫔妃们斗法,沉沉浮浮这么些年,见过的龌龊事数不胜数,本以为已能淡定的面对任何变故,然而到底是高估了自己,不过是脂粉堆里称下英雄罢了,涉及到江山社稷,便稚嫩的不堪一击。

    离变故发生只有不足两年的时间,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,根本容不得任何脆弱,得赶快坚强起来才是,魏黎春闭眼深吸一口气,费力的挤出抹笑容,说道:“只是昨夜未歇息好,又起的急了些,早膳也没吃进几口,这才腹内翻腾,其实并无大碍。”

    “太子是娘娘的心头肉,昨个他为了一个戏子不惜出言顶撞,娘娘虽面上未表现出来,心里必定会难过,夜不成寐也是有的。”朱槿暗自腹诽几句,知道娘娘要强,再劝亦是无用,便亲自出去将武陵侯夫人给迎了进来。

    *

    “给皇贵妃娘娘请安。”武陵侯夫人崔氏福了福身,随后抬起头来,见魏黎春拥被半躺在贵妃榻上,脸色如白纸一般苍白,顿时吃了老大一惊:“娘娘前天生辰时还好好的,怎地突然就病了?”

    又扭头问朱槿道:“可有请过太医了?太医是如何说的?”

    朱槿搬了个锦杌来给崔氏坐,闻言回道:“回大太太的话,请的是惯常给娘娘看诊的袁太医,说是劳累过度引起的虚火,给开了个方子,现下正按方吃药呢。”

    “袁太医是个靠得住的,他开的方子必是好的。”崔氏点点头,又板起脸来,对朱槿道:“娘娘身/子金贵,你跟黄婵两个要尽心的服侍,服药要按时,衣衫要加厚,吃的上边也要留心。”

    朱槿垂首道:“奴婢省得。”

    “她们都是本宫身边的老人了,自有分寸,大嫂放心便是。”魏黎春笑笑,四下环顾一番,吩咐道:“都下去吧。”

    朱槿抬了抬手,里边侍立的宫女们福了福身,倒退着出了内室,朱槿给崔氏奉了茶,又端了碗参汤给魏黎春,也跟着走了出去,从外厢的橱柜里取出针线笸箩,守在门口继续给魏黎春绣鞋面。

    *

    崔氏朝门口瞅了一眼,放下心来,端着锦杌往前凑了凑,谨慎道:“娘娘叫妾身进宫来,可是有什么吩咐?”

    “吩咐倒算不上,大嫂言重了。”魏黎春抿了口参汤,看向崔氏,笑道:“本宫入宫有些年头了,对于家里的情形所知甚少,今个叫大嫂来,是想问问大嫂,侄女辈里可有出挑的人选,本宫想保个大媒。”

    崔氏不假思索的便回道:“大媒的话,纤玥再合适不过,既是长房嫡女,又琴棋……”

    “大嫂。”魏黎春打断她的自卖自夸,哼笑道:“对方可是林朝之的嫡子林静清,林家家业何其大,纤玥是什么性子,也不肖本宫多说,莫非大嫂以为她能挑的起林家主母的这个重担?”

    首辅之职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,如今皇上不理朝政,太子又稚嫩,内阁总揽大权,而内阁三人中,国师陌尘只是挂个名头,连上朝听政也不肯,程国公年事已高,三五不时的便抱病在床,全由林朝之一人说了算,说是权势滔天也不为过。

    崔氏知道魏黎春保的人必不会差,但是却料不到会好到这般地步,惊的半晌才回过神来,忙又急急的争取道:“纤玥性子虽娇蛮了些,但本性纯良,又聪明伶俐,若是娘娘从宫里派个教养嬷嬷过来,严加调/教上一段时间,必能合娘娘的心意。”

    可怜天下父母心,林静清这般品貌俱佳的女婿,魏黎春能理解崔氏的私心,但原本与林家联姻,是想拉拢林朝之,若是将魏纤玥嫁过去,只怕拉拢不成,反倒成了仇敌,于是她斩钉截铁的拒绝道:“临时抱佛脚,有用没用暂且不说,本宫根本等不起,大嫂不必再多言。”

    “娘娘说什么便是什么吧。”崔氏有些着恼,但到底记得自己魏家当家主母的身份,不情愿的说道:“长房就只有纤玥一个嫡女,三房倒是有四个嫡女,最大的六姑娘也才刚满十一岁,出嫁也是两三年后的事儿了,只怕林家那边等不了。”

    魏黎春闻言颇为头疼的揉了揉额角,无奈道:“庶女里边可有拿的出手的?”

    “长房的大姑娘跟四姑娘,三房的五姑娘,都是知进退的,样貌也还算说的过去,若说特别出众的,要数二房的二姑娘了。其他庶出爷们不在老宅住,他们的女儿妾身连认都认不全,更谈不上了解了。”崔氏掰着指头一一点评过去,随即皱眉道:“只是这庶女的身份,如何配得上林家长房嫡子?娘娘可要三思啊,若是因此惹恼了林首辅,可就得不偿失了。”

    魏黎春如何不晓得这些,本想着只要防着清平嫁入林家便好,但娴妃是个长袖善舞的,若是偏那么巧瞄上了林静清,跑去太后面前求恩准,到时她便是想阻止也有心无力了,所以得赶着给林静清说一门亲事,可若是说的别家的姑娘,又放不下心来,这才叫黄婵火急火燎的着人送信,请崔氏入宫来商谈,不想娘家高门朱户妻妾成群的世家,却寻不出个合适的嫡女来。

    叹了口气,她说道:“罢了,过一阵子大嫂再入宫时,将这几位姑娘也带上,待本宫看过之后再做打算吧。”

    崔氏点头应是,想起进宫前自家爷的吩咐,便又道:“妾身听闻太子殿下将戏子兰泽留在了东宫,那兰泽时常到世家大族唱堂会,妾身曾见过多次,长相狐媚子十足,眼睛也不安分,被主人家留宿也是有的,不是好货色,娘娘可得劝着太子点,别让他中了别人的美人计。”

    如此这般的劝说,崔氏不是第一个,恐怕也不会是最后一个,魏黎春是听从也不是,反驳也不是,只得如同敷衍大哥那般,敷衍她道:“多谢大嫂关心,本宫心里有数。”

    “母亲近日身/子骨可还好?”不等崔氏再开口,她又转移话题道:“已是夏末,很快便入秋,夏秋之交天气复杂多变,大嫂可要多留心些,莫要让母亲着凉。”

    崔氏忙道:“妾身会好生照看着老太太的,娘娘尽管放心便是。”

    “有劳大嫂了。”魏黎春点点头,见她虽心中不悦,却十分顾全大局,行事以魏家利益为重,不由得高看几分,想到她的宝贝女儿魏纤玥,便多言了几句:“大嫂是世家大族出身,又嫁入同是世家大族的魏家,想必也明白,深宅大院内才是真正不见硝烟的战场,赢了不见得开心,输了却是赔上自己的一生。纤玥是大哥大嫂的掌上明珠,倘若你们真的为她好,就给她寻个品性好的夫君,世家出身与否倒不重要,只一点,不可以是长子。没有了家业这个累赘,又不愁吃穿用度,两个人关起门来和和美美的过小日子,于一个女子来说,再幸福不过。”

    崔氏初听时有些不解,然不过片刻,便将魏黎春平静沉稳的声音听到了心里去,世家的女子,生来便是要联姻的,只要门当户对,夫君的品性才能倒是其次,崔氏自然舍不得亲出的宝贝女儿联姻,但却一直想让她往高里嫁,挑的也是各家嫡出的嫡子,这样便能保住一辈子的富贵荣华,可当家主母岂是那样好当的,她那活泼不肯受拘束的性子,只怕要闹个家宅不宁,看在魏家的份上,被休弃是不可能,但遭婆家嫌弃的媳妇,又哪里能有幸福可言?女儿又如何能像现在这般无忧快乐?

    “娘娘肺腑之言,妾身感激不尽。”崔氏一下跪到地上,给魏黎春磕了个响头。

    “朱槿!”魏黎春忙唤朱槿进来,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,崔氏略整理了下衣衫,笑道:“娘娘若是没别的吩咐,妾身就先回去了。”

    魏黎春颔首,崔氏福了个身,便转身往外走,朱槿送她出去,经过外厢时,她从案桌上抱起一只玫瑰紫金丝楠木匣,递给崔氏身边的丫鬟红英,解说道:“两只老山参,是娘娘生辰时太原知府派人送来的,娘娘借花献佛,孝敬老太太的;二十四只绢花,是宫里今年的新花样,给姑娘们带着玩;两只玉镯,是给大太太跟三太太的;剩下的那些小物什,给姨娘们添妆。”

    崔氏感激道:“娘娘有好东西总是顾念着娘家人,有这样的姑奶奶,是我们魏家的福气,朱槿你莫要忘了代我转达对娘娘的谢意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朱槿恭敬的应下,一直将人送到长春宫的门口,候她上了马车,这才返回来,到小厨房端了熬好的汤药过来,说道:“娘娘对大太太可算仁至义尽了,只是她未必能听的进去。”

    魏黎春拒绝了朱槿服侍,自己接过药碗来,用汤匙一勺勺的舀着往嘴里送,边细品其中的苦味,边道:“她是聪明人,自然能明白本宫的意思。”(无弹窗 )